森哥和克仔 留洋篇 4
留洋篇 ·4·
by：鸢尾
说明一下，所有《留洋篇》的事情都在克仔15岁的时候。
而所有《赛车篇》，都在克仔17岁多的时候。这是两条时间线。不要看混淆啦~
他个仔别的不说，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用他操心。
阿森一直是这么觉得的。
直到那天一大早，八点半，他才睡下三个钟头，银行打电话过来，话他的信用卡附属卡境外一次消费两千磅。
他迷迷糊糊并未觉得有乜问题，只当克仔买了什么他钟意的东西。直到他拍了凉水在脸上，想起电话那头银行的女仔话，刚划走了两千磅，在大英航空的消费。
大英航空！
阿森骂了一句，连忙打电话过去给克仔，手机接不通。打给房东，话克仔带了个行李箱一早走了，话是要郊游。可东西带的可齐全。
再打给航空公司，头脑发疼，半天也绕不清楚怎么一回事。只得到信息说，机票已出，两千磅这样的价格，大概是在机场临时买的票。
他头疼，心跳的更快，还没来得及问清楚，阿邦打到座机上，话收到风声，卢将军手下的人有动静，不在今晚就在明日。
他交代阿占看住场子，又不放心叫别人去，只叫了几个兄弟同自己自己往机场去接克仔。这当口这死仔到底在搞乜？
阿占叫他留下，这样大的事情他不在万一出事怎样搞定？克仔在不在那班飞机上都不确定。叫几个兄弟去机场接他回来就算，自己不看住自家地盘却要去哪里？何况克仔回来这事没人知道，卢将军难道一早料事如神能堵在机场乜？
阿森不肯。
边会这样巧？话要动我，克仔就回来？万一有事……
在外头混讲义气，讲运道，讲报应，讲命，唯一讲不得的就是万一。
这话还是几年前阿森讲给他知的，阿占记得。
头一次，阿占当着几个兄弟骂他不知轻重。
他推开阿占就走。
*
阿森心里玄得很。
他晓得阿占有道理。
阿占性格直，但跟他那么多年，从未真正冲撞过他，尤其是在他人面前。可是他慌了神，不晓得是不是未睡够的缘故，好多事情想不清，抓不到重点。也许阿占是对的，也许他该叫阿邦去机场，或者叫那个惹事的死仔自己回来！可是之前那一刹那他就是没法听进去阿占的话半分。
该死！
如果卢将军带人找他麻烦点算？阿嫂总归靠不住，阿占又不知是怎样个状况。他信他兄弟，可他推开阿占出来的时候阿占的脸色他未见过。
该死！
莫不是要落个满盘皆输？
*
衰仔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还背个包，头发有点长，搭在额上。他拉着个行李箱脚步轻快径直打算走去打车。被阿森拦下来的时候惊得退后半步快要绊倒在行李箱上。
阿森抓住他的衣领，一拳招呼上去。
这一拳不重，却挺快，灌注了太多挫败。克仔并没有躲，也躲不掉，只是直起身子来一手捧着疼得觉不出轻重的脸不做声。他用眼角瞟阿叔，怕他再来一拳。
几个小弟拦下来阿森，说有什么回去讲，不好招来机场保安，阿森这才甩手往外走。
克仔跟在后面，左脸红了一大片。
他担心他叔，昨天听到阿占电话里说这边有麻烦就再顾不得其他，装了个包就往回赶。他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帮到什么忙，也没空想自己回来是不是给阿森添麻烦。可他想在阿森身边。无论是好是歹。
他知阿森要恼他，可他顾不得那许多。他怕阿森出事他却不在。就好像以前，但凡阿森出去做事，他总会对着电视坐在沙发上等阿森回来，等阿森抱他回房睡觉。
阿森在车上闷头抽烟不说话，弄得整个车里都是烟味。他每次生气或者心烦就这幅模样，克仔知道的。他有那么点委屈，但也晓得自己突然回国不妥。
“阿叔，……”他声音细如蚊蝇，思踱着怎样开口，没法解释他那时候的一腔似火执念。话俾阿叔听，阿叔会明乜？还是只会叫他傻仔再揍他一拳？
更何况他想他，他想他，他想睇他个样，想到快要发癫。这些又不能话俾阿叔知。
车开过大桥，转进隧道。
瞬间的黑暗中他大胆伸手附上阿森抓着烟盒的右手。
“对唔住……”
阿森不回头看他，但也没有抽开手。
“阿邦，打电话给阿占，”他倒是吩咐坐在前面的阿邦。“打通给我接！我倒要问问他同克仔讲了些…………”
话音还未落，克仔用余光扫到两辆机车从后面而来。任何想法都还来不及经脑，他已经将阿森一把扑在后座上，压在身下。
砰砰几声，车窗玻璃碎了他一身。
他们坐的车却猛地急刹车，他和阿森的脑袋撞上了前车座。
“阿叔！”
阿森反过来将他护住。
“森哥小心！”他只来得及听到阿邦喊了一声。
“抓牢！”司机吼了一句，然后开始急速倒车。倒了十几米踩死油门又再重新往岔路上开去。克仔顾不得身上的玻璃渣，刚想看看状况，却被阿森用出奇大的力道一把按住，“卧低！”阿森的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又撞在了车座上，后背一阵疼。
车还在开，在突突突的机车引擎的声音中，克仔突然听到了什么尖锐的声响，金属的物件破风而来的声音。他这才想明白刚才那声响正是枪声。唯一只看到他阿叔抿着嘴唇，右手按住他，左手却在座位下摸着什么。
“唔噻惊，仔仔。”
枪声都从左边而来，想是要要他叔的命。克仔耳中回声，却也知道子弹大概都打在了车门上，只听到声，却并不见子弹。阿森本就坐在左边，也不知是否故意，侧着身挡住克仔和车窗间的空间。
他看到阿森薄唇微微开阖，似是在念什么，他却一个字也听不真切。耳鼓里只回荡着枪声。
汽车的后座吃进去了两粒子弹。那无疑是准头最高的两颗，从他叔侄俩头上飞过去。
这瞬间听觉重新回到了他身体，他听到阿森开阖的嘴唇发出的声音，“五”……“六”。
数到六阿森就起身。
“阿叔！你发癫乜！”
克仔发狂拉住他，怎样也不肯松手，“外头子弹乱飞紧！”
阿森却望着他一笑，几丝头发落下来，“你以为卢将军富贵乜？你估他玩得起几把枪？”
克仔这才睇明阿森之前在车座下乱抓了半天抓出了什么，他将那把枪交到右手，不再管克仔，起身朝外头握着铁棍预备再朝他们开过来的四九仔放了几枪。
这次克仔有在心中默数，阿森开了四枪，立时就少了两辆车的引擎声。
*